九月的夜风里夹杂着几分凉意,吹散行人满身的热气,连带着枝叶簌簌作响。窗外一片哗哗声响,但似乎不能够惊动屋里的女人。她穿着缝补多遍的破旧布衣,手支楞着下巴久久未动,痴痴地看向窗外那条通往镇里车站的路,她今早刚去过。木板房里的灯盏奄奄一息,忽明忽灭,像极了女人当初陷入爱情里闪烁的眼睛,也像极了今早送别新婚丈夫的泪眸。
前阵子镇里遭了大洪水,今年的收成怕是难以支撑家庭经济。正好碰上国家下来政策,入伍两年就能获得一笔可观的收入,家里的男人一拍大腿便打定了主意--参军入伍。他兴高采烈地和他的婆娘商量着入伍的杂事,女人面容抽动,藏在桌底下的手紧抓着围裙,似乎使出拧麻绳的劲,但屋里的交谈声长久未歇,隐隐透出几声欢笑。秋夜的风格外的喧嚣,扫吹满地秋黄,叶子狂舞。
参军入伍的浪潮如洪水般侵略了镇上的每个角落,凡是家里有男丁的几乎都去报名征选。可镇长却发愁了,镇上的男人都去参军,妇人净是会些针线活,论这力气和能耐却是远远不如男子,以后镇里的经济可就有的烦恼了。到了晚上,镇长仍为这事在办公室里想破脑袋,索性出门到田地里散散步。经了一场大洪水的田里遍布着枯黄的稻苗,四处散乱,风又大又猛,将稻草人吹的摇晃。
许是秋夜里的风太凉惹得睡梦中的小娃瓮声瓮气地往床边里钻,这几声却是把女人从遥远的思绪里扯了回来。女人慌忙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赶着向屋里去,酸麻的脚走不快,给女人急的硬是在凉夜里冒出热汗。她轻声细语的哄着,哼唱娃娃喜欢的歌谣,歌声悠扬,节奏轻缓,娃娃很快熟睡,脸色嫩红。女人轻轻地在娃儿的额头上留下饱含爱意的吻,连带着丈夫对娃娃的爱、对她的爱、对家的爱。时针慢慢悠悠地走着,屋里昏黄一片,满是暖意。镇里的女人虽失了家里的顶梁柱,正愁田地耕耘,但好在遇上几位企业家来这山清水秀的小地方旅游,看中了镇上独有的手织工艺,便投下个几百万投资建厂,顺带着给镇里引进不少先进农业设备,这可给镇里的发展带来不小的益处。渐渐的,镇里的秋天过去了,屋外仍是大风,可路灯亮起,世界又被光热包裹。
(政法学院 陈宛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