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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私奔

2021年12月22日浏览次数:72设置

他眨眨眼,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仔细思考,事情好像要从下午说起……

作为一名大厂实习生,他不是大家口中说的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大厂实习生”。他既没有成天戴着工牌,充满对工作的热爱和骄傲,也没有成天穿着格子衬衫。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厌恶这份工作的小员工罢了。“有点厌恶”,这几个字确实很精确地概括了他对于工作的态度。因为这份工作在其他人眼里看来是一份待遇很好的工作,家人朋友谈论起他必定要说起他的这份工作,赞不绝口。就连他的女朋友也不例外,说起他的工作时都带着自豪和骄傲。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最想从事的工作其实是游戏设计。这一个小小的愿望,在这份特别好的工作面前,似乎可以被轻易碾碎。

他挠挠头,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回女朋友的信息。戏剧化的是,手机屏幕逐渐暗了下去,“啪”的一声关机了。他想:这可怎么办,她肯定生气了。

下午,他和女朋友大吵了一架。女朋友带了糖水去到公司探望他,但他这个时候在为一个项目焦头烂额,刚刚还被上司训了一顿。人总是习惯迁怒,特别是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他喝了糖水,因为糖水不够甜而朝女朋友发了火。从糖水不够甜一直发散到她不尊重自己的梦想也不理解自己,简直是勃然大怒。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好像有一个浑身冒火的小恶魔将他炙烤,让他生气得不得了。“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说完这句话,他将没喝几口的糖水扫到地上,在女朋友难以置信的眼神里怒气冲冲地跑出了公司大楼,随便坐上了一辆公交车。林立的高楼和喧嚣的人群在公交车的窗上飞快略过,成了残影。

公交上,他的手机一直在响着。未接来电列表里躺着他的爸爸、妈妈、姐姐和女朋友等人,但他一个电话都没回。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当初高考完想选自己向往的游戏设计作为专业,但最后还是在父母的干涉下选了自己不喜欢的专业。明明当初毕业后想从事自己想从事的工作,但最后还是在家人朋友的强烈劝说下来了现在这个公司。他觉得自己的压力真的好大,但因为家人、朋友还有自己的女朋友对这份工作太过满意,才强行忽视自己的压力,继续努力工作。

他靠着背后的树干,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结果抬眼那一瞬间看到了满天的星星。很难描述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就好像在广袤无垠的宇宙中,在这片闪烁的星空里,自己就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在这片星空下,他好像渐渐听到了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事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有知了热烈的歌声,有稻谷夜间拔节的旋律,有清风抚白云发出的轻声叹息……

他突然就平静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在这个夜里,在这个因为坐公交坐到最后一站而来到一个偏僻的小乡村的遭遇里被他捋清抚平了。其实,一切的问题都来自于他自己。他想起,是自己不愿跟其他人说自己的理想,是自己擅长伪装,不愿表现自己的情感。家人、朋友、女朋友……从来没有人欠过他什么。这些事情全部是他自己扛着,压力大到不可思议。他想,等一下就要给他们回电话,跟他们好好地谈。

不远处是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岁的杂货铺。他踏着星光,在萤火虫的点点微光中前行。终于充上了电,他尝试回拨电话给关心他的人。

“机车后座的我吹着风逃离了平庸,这星球天天有五十亿人在错过。多幸运有你一起看星星在争宠,这一刻不再问为什么。不再去猜测人和人心和心有什么不同,一二三牵着手,四五六抬起头,七八九我们私奔到月球……”在从老旧的收音机中缓缓流淌出的歌声里,夹杂着所有关心、理解他的话语和他剖析自己的声音。

(生命科学学院陈雁莹)